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95章:你們擋住本王妃回家的路了

關燈
“奚蘭!”她聽到那熟悉的聲音。

慢慢睜開眼,看到李淮坐在床邊,一席對領的白袍,如仙人一般美俊。

他額發有一縷青絲。沿著他的側臉流下,今日的李淮很不一樣,不似那個規矩客套的王爺,全身都透著一種超越世俗的灑脫。

“奚蘭,你終於醒了!”他眼睛也有什麽不同,奚蘭一時不知是何處不同,只見他伸手來輕扶她的臉頰,寒冷似冰。

“李淮,你額頭上那是什麽?”她看到他額頭上有一個如水滴般的紅色花紋,“你受傷了嗎?”

李淮笑了笑,用手撫摸了一下額頭,“這個?這個是母妃生我時,就烙下的印記……”

她不解,“可是我從前都沒有見過。”

從前他的額頭上。光光凈凈的,何時曾有過這樣一個印記?

“從前……”他臉微轉,陽光透過紙窗,照在他面頰上,出現了一道彩色的光芒。

她看得迷眼,用手去戳眼睛。手再拿下時,便見李淮起身,朝外走。

“李淮,你要去哪?”

“我不是李淮——”

她心中如遇重擊,他不是李淮?

不可能,他與李淮長著一樣的面孔,他怎麽可能不是李淮?

“轟動!”眼前突然出現天雷連線般劈下的場景,她渾身一僵,萬般不願意記起的畫面,那是屬於她昏迷前的。

閃電,將深黑的夜空劃開。

雷聲,驚破了整個金陵城池。

那時,李淮被花妖纏住,天雷如巨斧劈下,可李淮還在裏面……

“不,不。李淮,你別走!”她慌張的從榻上下來,朝前撲去,側面有人抓住了她的身體。

她目光看向大門那抹白色的身影,門打開了,強光照進來,那個人悠然而出,隨即融入進一片刺目的光暈中!

“臭丫頭,你真是大白天也在見鬼嗎?”

耳邊突然傳來一道男聲,她恍惚轉過臉去,看見抱著她的人,是紫虛元。

這廝還穿著花街上的那一身淺白衣衫,頭發稍亂,略顯疲態。

“李淮要去哪裏?”她趕緊問他。

“這裏哪裏有那家夥,你是在做夢嗎?”紫虛元冷著臉,將她從地上扶起來。守了她一夜,她就喊了一夜‘李淮’,太上老君一定曉得,他多麽想拿東西堵住她的嘴。

“做夢?”她一臉癡相。才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人,喚她‘奚蘭’,李淮怎可能喚她奚蘭呢?

這樣的安靜,並未持續多久,她猛然激動的抓住紫虛元的袖袍,“李淮人呢?李淮人呢?”

紫虛元身體不算單薄,可也禁不住被她搖得頭發更亂了!

“臭丫頭,你再用力搖,也改變不了任何!”

這話什麽意思?

“我趕回來的時候,那花妖已經被雷給劈死了!李淮他也一起……”

她死死的望著對方那張一籌莫展的臉,想到剛才那如幻境的夢。

難道李淮已經死了?

那是他魂魄要往生時,回來給她道別?

“不可能!”她不相信,他們才剛剛成婚,她才剛做他的王妃,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,讓他慢慢愛上自己……

“臭小子,你騙我!”她眼中一狠,再次抓起紫虛元的領子,將他推到墻上。

紫虛元任由她抓著,反正這丫頭發瘋起來,就六情不認。

“如果你這樣可以好受點,你就繼續!”

她一楞,手緩緩松開,這裏不是胥王府,這裏是季府,李淮自然不在這裏,當即她就轉身往外面沖去。

紫虛元從後面追上來,她推開門,撞到剛好趕過來看她的季錦江。

對方瞧她這受刺激的模樣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。

“錦畫,冷靜一些……”

“李淮呢?”她仰頭,看向那個自來硬朗的男子,愁眉也深鎖。

算了,她已經不想聽他們說任何了,這些人都說李淮死了!

她不信,她是龍家人,她不會算錯,李淮還有很長的路要走!

“抓住她!”季錦江瞧她如此,只能下令,他身後兩個隨從立刻上來拉她。

這時候,她哪裏肯讓別人碰她,眸中殺氣湧出,她抓住其中一個就拋開了,兩個七尺男子竟然抓不住她,季錦江見此,只能自己動手。

紫虛元跑出來,擋在她面前。

“別碰她!”

雖然比不過季錦江人高馬大,但他也不算矮,一站在前面,奚蘭全部被擋在了身後。

季錦江目光一冷,提醒道:“紫道長,這是我季府!”

“又如何?她不是季錦畫!”

若是季錦畫,你想對她做任何,都沒問題。

他的臭丫頭,無論何時,披著怎樣的身份,這些人都沒資格,對她動手!

“莫非,你要和她一起瘋嗎?她受刺激了,理智沒了,難道你看不出來嗎?”

盡管如此,紫虛元還是如山峰一般,矗立擋在她身前。他說:“我怎會看不出來?那又怎樣?”

他還是不允許這些人碰她!

王府衛將李淮從那堆燒焦的灰燼裏刨出來時,他就已經沒氣了,此刻屍身就停在胥王府裏,昨夜聽了消息,他才馬上趕過去,將奚蘭帶回來,就是怕她醒來後,受不了打擊,而失控作出無法掩蓋的事。

他說:“這樣讓她跑出去,讓別人看見了,一切都毀了!”

“那是你們的事,現在李淮已經死了,我要帶她走!”

若不是季家,將奚蘭帶進這場聯姻裏,帶到奚蘭身邊,昨晚劈死的,就是一個和他們毫不相幹的文國七皇子而已。

“你說什麽?”背後傳來一道淒裂的聲音。“臭小子,你說什麽?誰死了?”

她不願意聽的,幾個字灌入耳朵時,她惶然入墜。

紫虛元不願見到她這副失了魂的樣子,他面色冰冷的重覆了一遍,“李淮死了,他被雷劈死了,你看見了的,你親眼看見了的。”

“不,我沒看見!”她打斷他,“我沒看見,我什麽都沒看見!”

“你——”他沈長的吐出一口氣,“你其實心裏清楚,就是不願相信而已!”

他們雖然沒有像別人那樣青梅竹馬,天天在一起,可是他知道,他那麽了解她。

當第一次在梨院看到她穿著女裝,扮成季家小姐時,她就知道,她不是被迫留下的。

她想留下來,留在一個才剛剛認識的男人身邊。

可是她呢,卻要自欺欺人的以為,自己是被迫留下的。

他帶著她逃出京城,季家的人追過來,帶她走,她對他說‘別管我’,這臭丫頭真狠心啊,別管她,就放她一個人去享受榮華富貴嗎?真是沒義氣!

再在宮裏見到她,幾句不離讓他走,他心中苦笑,臭丫頭到底是有多怕,他將她的幸福打破啊?

此刻看到她這失魂落魄之相,他心如刀絞。

是眼睛花了嗎,他竟然看到她牽著唇角,傻笑起來。她問他:“虛元……你算過的,李淮陽壽未盡,你忘了嗎?”

他眉頭微蹙,“不,是你忘了,他二十七歲有一劫,度過是活,度不過就是死!”

現在看來,此劫直接要了他的命。

“不可能!”奚蘭還是不相信,“你故意這樣說,就是為了讓我跟你走!”

紫虛元沈默了,竟不知如何反駁。

也許,她說得對。

如果李淮沒死,他也希望李淮死了!巨有向扛。

只要李淮死了,這個世上就沒有人,能讓他的龍公子變得這麽脆弱不堪。

按照龍奚蘭自己的話來說,像個娘們兒!

這一刻,他忘了師父教給他的所有蒼生大義,他就做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市井小民就好,那樣可以心胸狹隘、唯利是圖,最重要不必在意他人的死活。

半響,奚蘭突然冷靜下來,她深吸一口氣,說:“讓我見一見他,他一定沒死!”

季錦江不解的望著她,如此肯定的語氣,底氣到底從何而來?

“你難道沒問過你季家背後的高人?他沒死?”

“是否,要讓你看一眼他的屍體,你才肯死心?”紫虛元的聲音雖冷,卻夾雜著盡數無奈。

季錦江這次沒有插話進來,這一刻,本來遲早也是要面對的。

若她能夠冷靜一些,不做出引別人起疑之事,什麽都可商量。

她問:“他在哪兒?”

“屍體此刻停在胥王府,哥哥帶你去。”季錦江輕聲回答,好像真是一個疼愛自己妹妹的兄長似的。

記得,小時候錦畫最愛的兔子被淹死了,他從湖裏將兔子屍體撈起來,錦畫也是這般哭鬧著,要看一眼兔子的屍體。

他當時也對錦畫說:哥哥帶你去。

奚蘭穿著單薄的衫子,跟著他走出去,季錦江從青蓮手上拿過披風來,為她披上。

去胥王府的馬車,早已經備好。

紫虛元也跟著,只是在旁邊默默的守著她。

一路上,身側的兩個男人都沒有出聲,她沈聲說:“那花妖纏著他的時候,他叫我別過去,他說本王不會有事的!”

雖然後面的話沒有說完,李淮就被藤蔓淹沒了,但他就是那樣說了!

她信!

李淮從來不說沒把握的話,不做沒把握的事。

其他兩個人聽見她的話,都沈重的坐著,就好像,是在逃避這個過程。

畢竟面對死亡這個話題,說什麽都多了幾分悲傷;縱然是殺人無數的季都尉,也難免不為此動容。

馬車搖搖晃晃,在被石板鋪好的街道上前行。

明明才剛過響午,天會暗暗的,如被蒙上了一層灰色薄紗。

將所有低迷的絕望,壓得好低,所有人都可以感受到,這空氣裏徘徊著的死氣沈沈。

胥王府就在前面,那裏通常都很明亮,在風水上,是極好的位置。

可是今日,烏雲遮住了光亮,大門口兩頭雄偉的石獅也跟閹了氣一樣。

還有兩隊穿著黑色鎧甲的羽林衛,將那大門圍滿,馬車在羽林衛所站的石階旁停下,玉林衛武械統一拔出。

“皇上有命,任何人不準靠近胥王府半步!”羽林衛副官厲聲告誡。

馬車裏的人,都未想到,皇帝會派人,將胥王府給圍了!

奚蘭聽到這聲音,很快從馬車裏鉆出來,風吹長袍,淒冷中任舊清麗的臉頰,沒有任何退避之意。

“這裏是本王妃的家……”她聲音很輕,不是在商量,只是這樣覆述一遍。

她與李淮拜了天地,他是她的夫君,這裏是他的府邸,自然就是她的家。

“你們擋住本王妃回家的路了!”

季錦江和紫虛元已站到了身後,前者是認識那位羽林軍副官的。

“季都尉,皇上下了旨意,任何人不準踏入半步,末將也是聽命行事,還請季都尉與王妃回去吧!”

皇命難為,季錦江明白,怕奚蘭受傷,立刻伸手來拉她,“錦畫我們……”

奚蘭甩開他的手,毅然向前走了一步。

面前嚴謹不阿的羽林衛無數把長劍,出竅指向她單薄的身子。

她並沒有瘋到再往前一步,李淮說過,刀尖無眼,你沖上去做什麽?

她就這樣站著,望著羽林衛身後,那扇緊閉的朱紅色大門,還有那兩旁的紅色燈籠,那是他們大婚時掛上去的,燈籠在風中搖晃,紅得刺眼……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